小学英语教材编写如何兼顾城乡差异
摘 要：小学英语教材在农村地区的英语教育中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如何保证教材中城乡元素设置均衡，兼顾城乡差异，为农村学生提供适切的学习内容，是教材编写与修订过程中的重要任务。本文以译林版小学《英语》中城乡元素设置情况为例，尝试分析小学英语教材编写应如何从显性和隐性两个层面考量城乡差异，增加农村元素的呈现，提高教材的思想性和开放性。
关键词：小学英语教材 城乡差异 农村元素
在我国这样一个农村人口占较大比重的国家，农村人口的教育问题是影响我国整体教育发展水平的关键因素。在教学条件相对落后、学习资源相对匮乏的农村地区，小学英语教材在师生的英语教学活动中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2021年12月，教育部召开义务教育教材修编预备会，介绍修订后的义务教育课程方案及各学科课程标准。2022年4月，教育部正式发布《义务教育课程方案（2022年版）》和《义务教育英语课程标准（2022年版）》（以下分别简称《课程方案》和《课标》），在核心素养、主题等方面对义务教育阶段英语教材的修订工作提出了进一步的要求。随着教材修编预备会的召开以及新版《课标》的发布，义务段英语教材修订工作正式开启。综合几次小学英语教材的编写和修订情况可以发现，为了适应新课程改革要求，小学英语教材版本逐渐多样化，更新越来越频繁、内容越来越丰富、理念也越来越具有时代性和创新性。这也暴露出一个问题，即小学英语教材中与农村相关的内容越来越少，城市化迹象越来越明显，教材的高起点和农村学生的低起点之间产生了很大的矛盾。因此，如何均衡城乡元素设置、兼顾城乡差异，为农村学生提供适切的学习内容，是教材编写与修订过程中的重要任务。
译林版小学《英语》主要服务于江苏省的小学教师和学生，这套教材兼具思想性和科学性，又注重趣味性和灵活性，强调素质教育，全面渗透德育，是一套高质量的优质教材。根据译林版小学《英语》使用情况调查问卷统计结果，参与学生卷调研的106945名学生中，49228人为乡镇学生，占46.03%；
参与教师卷调研的9460名教师中，4436人为乡镇教师，占46.89%。其中部分教师和学生提出了教材容量较大、难度较高、教材内容和农村教学实际偏离等意见和反馈。这要求教材编写人员要充分关注这两个数量庞大的群体，在深入学习并充分领会《课程方案》与《课标》精神和理念的同时，谨慎、合理地制定教材修订方案，从显性和隱性两个层面考量城乡差异，适当增加农村元素的呈现，注重教材的思想性和开放性，力争打造一套兼顾城乡差异、彰显教育公平的优质教材。
一、扩充显性的农村元素
显性层面的城乡元素失衡首先表现在教材中城市特色和农村特色在数量上和形式上的差异。城乡元素配置是否均衡，从教材的人物形象和封面设计、插图、文本和情境等方面可见一斑，因此，在教材的编写和修订过程中，首先要从显性层面做出改变，适当扩充农村元素，打破原有的城乡元素配置模式。
1.优化人物形象和封面设计
译林版小学《英语》画风活泼，不同板块绘画风格多样，人物形象刻画生动、自然，展现出小学生的积极向上和天真烂漫。除了Mike作为外国交流生，在人物设计上具有典型的城市特色之外，其他主要人物的外表、着装都没有过多体现城乡特色，总体而言比较中性。但综观三年级上册到六年级下册八本教材的封面，却呈现出了明显的城市化特点。八册教材封面呈现的场景依次如下：公园野餐，Open day，制作水果沙拉，变装舞会，欢庆圣诞节，上、下学的交通方式，探讨环保问题，师生畅谈职业理想。Open day、变装舞会、圣诞节和现代化的交通方式都是极具城市化特色的场景或事物，与农村学生的生活经验和认知相差较远。其中三年级上册的野餐场景勉强算是中性，但图中所展现的派和热狗属于典型具有城市特色的食物，在农村孩子的野餐活动中难得一见。六年级下册对于职业理想的探讨，列举足球运动员、宇航员和牙医三个例子，也与农村学生的实际情况不符。总的来说，八册教材的封面几乎没有涉及农村元素。
封面是对教材内容最直观的呈现，决定了读者的第一印象。综观全国各个版本小学英语教材，教材的封面设计思路主要有两种：一种是对几个或者全部主线人物形象的整体呈现，另一种是直接选取教材内的课文插图做封面。第一种思路在人教版、外研版、北师大版和教科版中普遍可见，而译林版小学《英语》封面设计属于第二种，即直接选取本册教材中主题新颖、特点鲜明的课文插图作为封面，封面与正文内容相呼应，每册教材都各有特点，让人过目不忘。无论采取哪种设计思路，教材的封面都第一时间显露出此套教材的城乡特色配置情况，因此在后续的教材编写与修订工作中，美术编辑要在保证整套教材封面的统一性和完整性的基础上，从兼顾城乡差异的角度做出专项规划和调整，对人物形象和封面场景进行优化，适当增加具有农村特色的人物或场景。
2.调整插图配置
插图作为教材的重要内容元素，是教材的第二语言，不仅直接呈现课文情境，也起到对文本的补充和延伸的作用。不同于初中和高中，小学英语教材更强调图文结合，插图不仅数量多，而且多是大幅图片，这也与小学生的认知特点和学习习惯相符。翻阅全国各个版本的小学英语教材，不难发现几乎每套教材的每一页都附有插图，插图中的人物形象也越来越立体化、生动化，场景越来越多样化、精致化。这些“洋气”“精致”的插图，却暴露出农村元素的缺失：在各个版本的小学英语教材中，具有鲜明农村特色的插图屈指可数。
以现行译林版小学《英语》为例，书中具有典型农村特色的插图主要集中在特定的年级和板块。三年级上册Letter time板块的插图包含的农村元素最多，但大多是花草树木、草帽、风车和蘑菇等简单形象，且重复性高；
三年级下册U7和六年级上册U3 Story time板块出现了与农场相关的场景；
另外在五年级上册U6和六年级上册U5的Cartoon time板块出现了钓鱼、森林徒步等场景，与乡村文化有一定的关联性。由此可见，具有农村特色的插图不仅数量少、种类贫乏，分布也不均衡。这也是大多数现行小学英语教材中存在的共性问题。对此，在插图的规划和绘制时应该坚持两个原则：第一，深度挖掘，丰富种类，对于农村元素的呈现不能只是局限于简单事物，停留在对农村元素的刻板印象，而应更多地关注劳动人民、农村的发展变化、农村学生的学习生活等更深层面的内容；
第二，全盘考虑，分布均匀，避免出现某册教材或某个板块中农村元素扎堆儿的情况，做到城乡元素合理搭配、分布均衡。
3.丰富文本内容和情境
在现行译林版小学《英语》中，有7个单元在文本内容和情境创设中具有鲜明的农村特色。尤其是三年级下册U7 On the farm设置了完整的具有农村特色的主故事情境，介绍了爷爷的农场以及农场中的常见动物；
五年级上册U5“What do they do？”提到了农民这一职业；
六年级上册U3 Holiday fun在主阅读里安排了一半篇幅介绍假期里的农场活动。另外4个单元则都是在Cartoon time板块，以趣味小故事的形式介绍了如何选择鱼饵、如何识别毒蘑菇、怎样分辨瓢虫的种类等具有农村特色的自然科学知识。可以看出，此套教材在内容编写和情境创设中融入了一定的农村元素，将乡村活动与学生的学习建立联系，用风趣幽默的小故事传递自然科学知识，兼具知识性和趣味性。不足之处一是对于农村元素的呈现依旧太少，八册教材共64个单元中只有7个单元涉及农村元素，无论在数量上还是频次上都与城市元素的设置相差甚远；
二是对于农村元素的呈现仍具有一定的局限性，没有对农村文化进行有深度、多层次的挖掘。
2022年版《课标》提出了“主题”这一概念，分为“人与自我”“人与社会”“人与自然”三大范畴，包含多个主题群，每个主题群里的子主题都对教材的话题选择、情境创设提出了更加详细的要求。落实到小学英语教材的编写与修订工作中，大部分的主题要求都具有中性色彩，既可以展示城市特色，也可以贴合农村生活。其中一部分主题则可以很好地将教材内容与农村现有资源相结合，在英语学习与农村自然景观、自然现象以及生产劳作之间建立千丝万缕的联系。如“劳动习惯与技能，热爱劳动”“种植与养殖，热爱并善待生命”等子主题要求，是城市学生所不擅长的方面，但农村学生却对此有绝对的发言权。在农村情景下，展现劳动之美和生命之美，既弥补了城市学生在自然知识方面的不足，使他们真正地了解农村，避免产生城市优越感和鄙视农村心理，又让农村学生产生归属感和身份认同感，在英语学习中拥有话语权。而“人与自我”这一范畴中的“生活自理与卫生习惯”“运动与游戏，安全与防护”“生活与学习中的困难、问题和解决方式”等子主题要求，则可以与农村学生的生活、娱乐、学习紧密相关，在身心健康、生命安全方面给予农村学生更多的关注和爱护，帮助他们培养良好的习惯、塑造健全的人格。这三大类主题以及若干主题群是教材编写需要覆盖的内容，但并不意味着教材编写不能超越这些主题。[1]在教材编写过程中，要避免贴标签，牵强地把某些语篇和教学活动机械地归为某类主题，对于可与农村文化紧密结合的主题要灵活把握和理解，积极发现和深度挖掘农村文化中蕴藏着的丰富教育素材和资源。
二、考量隐性的城乡差异
相比于插图、文本内容中存在的城乡元素失衡情况，最大的不均衡其实是隐性的，体现在农村学生的认知水平、情感体验和价值观念等方面。教材的城市化，最令人担忧的是过多的城市特色给学生带来价值观的改变和造成初始能力的差距。因此，教材中对农村的关注不能仅仅表现在与农村相关内容数量的提升，而是要追求更深层面的改变。
1.深化教材的思想性
小学生身体和心理的可塑性很强。小学作为学生接受知识、认识世界的初始阶段，是培养正确人生观、价值观的重要时期。在小學英语教材中深化农村价值取向，不论是对城市还是农村都是有必要的。[3]让农村学生看到家乡之美，产生一种精神归属感，使他们在熟悉的场景中循序渐进地接触并接受英语学习，避免在英语学习的初始就产生畏惧和抗拒之心。在有了一定的知识储备和文化感知之后，帮助他们正确认识城乡发展水平的差距，树立积极向上、努力拼搏的人生目标。同时也让城市学生了解、关注处于农村地区的同龄人的学习、生活状况，认识到城市和农村其实并没有谁好、谁不好之分，避免产生城市优越感和鄙视农村心理。正如《课标》所要求的，英语教材的编写应遵循培根铸魂、启智增慧的原则，落实立德树人根本任务，以培养有理想、有本领、有担当的时代新人为出发点和落脚点。农村元素的植入不仅是相关内容的增多、频次增加，也要将语言知识与文化传播、品德教育相融合，潜移默化地传递正确的城乡差异价值观。
现行各版本义务段英语教材于2012年通过教育部审查并投入使用，至今已有十年。这十年间，社会发展迅速，人们的生活方式发生了许多变革，中国也在众多领域取得了举世瞩目的伟大成就，其中在乡村振兴、缩小城乡差距方面也取得了重要进展。小学英语教材也需要与时俱进，充分体现时代特征，彰显中国力量。在进一步增强教材内容时代感的同时，选择性地给予农村发展新变化和新成就更多的呈现，对在农村建设和发展过程中的突出人物和事迹加以介绍，用“小故事讲好大道理”，以期在传播文化知识的同时强化育人导向，加强思想建设。
2.提高教材的开放性
不同地区、不同学校、不同学生的能力水平差异是无法避免的，因此如何提高教材的开放性和适应性，一直是小学英语教材编写工作中的一大难题。无论哪一版小学英语教材，在每一次的教材使用情况调研中，都会得到“教材难度太大”这一反馈意见。教材都是在广泛调研、广征民意的基础上编写的，对主题、语音、词汇、语法等项目的编排都谨遵《课标》理念与精神，为何编出的教材仍有人说难？如果针对问卷调研中认为现行教材偏容易或偏难的教师和学生群体进行更细致的分析，就会发现明显的地区差异：城市学校的师生往往认为教材偏容易，词汇量偏少；
而乡镇学校的师生往往认为教材偏难，词汇量偏多。一方面，这说明教材的使用者永远无法达成统一的发展需求，教材只能做到保证共同基础；
另一方面，教材的难度太大往往不是指全部内容，而是部分板块或者内容在教师和学生的可参与度和可操作性方面的难度差异。
对此，小学英语教材的编写首先要保证农村学生与城市学生共同的能力基础，进而在保证教材系统性和完整性的同时，设定不同的能力要求，既满足学有余力的学生更高的发展需求，也为农村师生留有教和学的余地。教材如同一套基础架构完整的毛坯房，允许教师和学生根据实际需求来“装修”，如果一上来已经是精装房，就限制了教师和学生的创造力和想象力。现行的各版小学英语教材，习惯以城市文化为依托，以城市生活为蓝本，编写与城市有关的文本内容，开展以城市为基础的教学活动，就如同一套按照城市特色装修好的精装房，忽视了农村师生的需求和能动性。因此，为开展具有农村特色的教学活动创造条件，是小学英语教材编写过程中的一个改进方向。真正的教育应该深入实践，而大自然就是最好的实践基地，以自然为基础，邀请各地区经验丰富的农村教师参与到活动的设计中，发掘具有农村特色的教学活动新模式，让农村地区的教师和学生有可发挥、可展示的空间，增强他们的代入感和参与感，为农村地区的教与学创造机会。同时，教材的编写也要鼓励农村教师选择性地、创造性地使用教材，在内容的选取与编排、活动设计上便于农村教师根据教学实际进行顺序调整、取舍或者增补，以丰富的素材为师生创造性地开展教学活动提供平台和支撑。[4]
三、结语
纵观全国各版本小学英语教材对实现兼顾城乡差异的种种探索和努力，可以看出教材编写并不是简单的城乡元素“加减法”，有学者和专家曾提出针对农村地区专门编制“农村版”教材的设想，但这并非解决教育城乡差距的良策。首先，拥有大量农村题材的课文、农村元素的插图和农村特色的活动设计，并不等同于“农村版”教材。其次，在熟悉的农村情境设置中学习与农村有关的内容固然重要，但是最重要的还是要让学生通过个性化的学习达到和城市学生共同的基础。学习“农村版”教材，虽然降低了学生的学习难度、提升了代入感，但一定程度上却是固步自封，将自己囿于原生环境，无法达到开阔眼界、丰富阅历的效果。而且随着互联网的普及，电脑、手机等设备拉近了农村与城市之间的距离，农村学生对城市化事物也有了一定的认知。小学英语教材中的部分情境设定，例如图书馆、小吃店、公园、电影院等也逐渐褪去了明显的城市化特色，趋于中性化。城市和乡村之间的界限逐渐模糊，教材编写过程中对于农村元素的植入并非要面面俱到，要根据《课标》精神和理念，巧妙地植入与乡村文化相关的插图、文本，潜移默化地传递正确的城乡价值观，切忌矫枉过正。
百年大计，教育为本；
教育大计，教材为基。教材建设是国家事权，是国家意志在教育领域的直接体现。教材的城市化虽然有一定的前瞻性，但在现阶段农村教育的实施过程中会引发众多问题。所以，小学英语教材如何在符合小学生经验的基础上兼顾地域特色和城乡差异，仍是一个重要问题，值得从理论和实践上进一步探究。编写人员应该积极转变思路，整合思想观念，以培根铸魂、启智增慧为使命，将立德树人根本任务落到实处，在教材编写过程中正视城乡差距，兼顾城乡特色，力争在源头给予农村和农村学生更多关注，打造一套符合我国国情、彰显教育公平的优质教材。
（作者单位系译林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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