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挂

因受疫情影响，近一个半月没有回娘家。与母亲的沟通依赖于手机，基本上三两天一次通话。近几日，母亲却常常打来电话，也没有什么要事，都是些吃饭了吗，做的什么饭，孩子好不好之类的家常话。周五，她竟然在一天内打来两个电话，还是以往的嘘寒问暖。挂断后，我不由得想了很多，不会是家里有什么事吧？一夜辗转难眠，越想越觉得自己应该回去看看。
第二天吃罢早饭，带上一桶油、一袋米，又到蔬菜超市买了一些肉和菜，装上车就出发了。走到半路，才给母亲打电话说我要回去。天气不错，路上车也不多。但是，20公里的路却觉得开了很长很长的时间。车子刚拐入我家的小胡同，就看到母亲站在大门口往路上张望，她一定是接到我的电话就出来等着了。停下车，母亲赶紧迎上来。第一句话竟是“可把俺妮请来了，你三姐过了年都来好几趟了”（三姐是我的堂姐，在聊城工作）。我知道她是埋怨我没早来看她，这是怪我呢。我一时无言以对，忙解释说县城里管的严，不能随便出入。她接着又是一阵唠叨，随她说什么吧，我就傻呵呵的听着，附和着。
把车上的东西搬进屋，便看到桌子上已经摆好了瓜子、橘子、圣女果等小零食。我们说着话，母亲忙着端这端那让我吃。我这个已近不惑之年的女儿在她眼里还是那个爱吃零食的小女孩。
没说几句话，她便张罗着做午饭。问我想吃什么？我说这段时间没事，天天在家变着花样的给孩子做好吃的，真没有什么想吃的，随便吃一口就行。她说春天的韭菜最好吃，家里有摘好的，就烙韭菜饼吧。我说我和面，她不愿意，说一路开车挺累的，歇歇吧。我了解母亲的脾气，就不再与她争。我就坐在凳子上嗑着瓜子看她端盆、舀水、和面。动作虽然麻利，但是她的腰却不再挺拔，头发近乎全白，和面不到一半已经清晰的听到她喘粗气的声音。母亲不到50岁就患有心脏病，病史已达20年，常年吃药维持。看着母亲忙碌的身影，眼眶中不由一阵发酸。醒面的功夫，我洗韭菜、切菜，她忙着放置电饼铛。突然她问我：“韭菜不吃盐，放这些盐够了不？”我说可以了。切面剂子时，她又问我：“一个饼这么大一块面行不？”我说：“娘，你做了一辈子饭了，还培养了我这样的大厨，这点小事还用问啊？”我哈哈大笑，母亲竟不语。事后一想，母亲这是年纪大了，变得不自信了。什么事都不敢自己拿主意，就像我小时候有什么大事小事都要问问她一样。
饭后，五岁的小侄女要在大门口荡秋千，让母亲看着她玩。我也搬了小凳子同往，和母亲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后来，我和小侄女跳起绳来，母亲不说话，就一直笑眯眯地看着我和孩子玩。突然，她小声嘟囔了一句：“俺大妮跳的还挺好哩，俺就蹦不起来喽。”“要不你也跳几下？”我打趣到，母亲只是呵呵一笑。我当然知道，体弱多病的母亲已经七十岁了，哪还能跳起来，她这是不服老啊！
四点多，我说不早了，要不回去吧。母亲立即问我：“回去有事啊？”
“没事！”
“那就再玩会呗！”
“好吧！”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虽说是答应了暂时不走，但母亲却顾不上和我说话了。母亲患有腿疾，只见她蹒跚着一趟趟往我车的后备箱放东西。我对母亲开玩笑说：“这是要把家里的东西都装走吗？”“没啥值钱的东西”母亲说到。我一看，好家伙！整个后备箱被塞得满满的。有白菜、萝卜、野菜，有木耳、花生，有父亲钓的鱼，还有过年时炖的猪蹄、蒸的血糕、花糕（一直冻在冰箱里给我留着），还有现从地里拔的小葱等等。这怎么不是值钱的东西？这是天底下最珍贵的母爱啊！
装好东西不到五点，母亲却要催我回城。她说：“早点回去吧，孩子们还在家里等着呢，回的晚了路上不安全。”“好，听你的。”此时，我只想当你最听话的小女儿。
满载着沉甸甸的母爱回到了自己的小家，心绪久久不能平静。这两天吃着从娘家带回的东西，眼前总是出现她的影子。可能是因为母子连心，今天中午母亲竟打来电话问：“家里没啥事吧？这两天老是做乱七八糟的梦”。
能有什么事呀？这是您又在想我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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