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童话
■ 印 青
在一张白纸前，我闭上眼睛
被春天占满的情绪，丝丝暖化
萌发草木之心。鹅黄色的叶子
随枝蔓舒展。牵牛，玫瑰
满天星，天花乱坠
鸟的歌唱并不突兀，也不意外
本来就有一只夜莺，让我
在寂静的夜里，读懂了童话
和一只鸟的爱情
让我爱上素净的诗行，笨拙地调理
无边无际的遐想。笔下的时光
有至爱，至美。甚至有矛盾和悖论
但，比起从前的生命
我有一万个理由爱你，爱你
给我的世界，也爱自己孤寂的心灵
元宵佳节。一轮圆月又升上
万家灯火的头顶，人间恍若仙境
依然有葡萄酒，依然是夜光杯
一个朱唇轻启
另一个，是一睡千年的灵魂
人间万物，一夜间缀满果实
每一个果实之中，都装着轮回殿
每一个轮回殿里，都坐着
一个为诗情画意陶醉的爱情皇帝
我发现，元宵和中秋的月亮
并无不同，只是这个无垠的王国里
元宵的月亮在天上
而中秋的月亮，却停在酒杯里
葡萄酒与夜光杯
大唐疆场上的一场宿醉，穿越了
千年，闻者未见，见者未醒
城外的小路上
长夜渐启。身旁，年轻的树丛
小城跳跃着灯火
我对夜空的信赖，对星光的期待
对静谧的渴求，一直
多于它们
两盏路灯间，总能投下绝妙的阴影
一切从外部而来，又从内心深处展开
突然，身影嵌入墙壁
哦！这是另一个春季造下的
我活生生的生活
没有烟火。元宵节的
天空照样灰蒙蒙的
面前的丛林，无数格子间
眯起眼睛。好在阳光直白，勇敢
穿过玻璃窗，锐度丝毫不减
斜卧在棕黄的木地板上
和春天一起，人们的运动轨迹
上一秒还平行于天地
下一秒去哪儿很难说清
瓶里的杏花，一场妖娆的大戏
生出嫩绿的叶芽，像谢幕词
声音里有凉，有远处的湿润和温暖
春风已然拂过江南天阔
又来拉动我的窗帘
该疯长的时候，不要忸怩作态
我希望看见所有蓬勃的事物
不必等待的那种，不必
担心结局的那种。就像我
一直渴望透明的东西，比如水晶
天空，花香，山涧清流，你的瞳孔
和我们之间的爱情
从一场梦中醒来
记忆像断线的珠串散落云端，被一只鸟
接住。怀抱里的阳光，足以
容纳失语的蓝，棉花糖的甜
云下的山河，以及古老传说中
不断浮现的誓言
曾经，两片生动的叶子，被风吹动
揉捏，一点一点带走，坠入宇宙中最渺小的假设
——假设时光不被辜负，假设两个身影
在巨大的人间相遇，并烙印在
月亮的秘境之上
堤岸上，老人奋力挥鞭
甩过头顶，耳畔传来风声和惊雷
天地间唯一的玄机
是荒野的寂静全部跌落，像
羞于启齿的话语
钻木的月亮得到火种
火焰升起，如同幻影
稻草人通体透明，抬起头来
它第一次说出活在尘世的秘密
雷声之后，一粒泥土也有悸动。大地虚浮
空气轻盈。春风中的人
不疾不徐，也不炫耀
在日色渐长、烟火温柔的田野里
身体和灵魂手牵着手
不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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